177)小朋友就是好拿捏
  与她所料想的不同。
  阿纳托利的房间宽敞,却又十分普通。
  这里并没有豪华的家具,就连布局也简单。床的对面摆放着桌椅,墙上靠着一个高而宽阔的书柜。
  见虞晞来了,他先是一愣,随后匆忙起身相迎。
  “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说我哪都能去?”
  “是。”
  “嗯,所以我来你这里逛逛。”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少年匆忙移开目光,强压下内心的雀跃。
  “哦,哦...那你随便坐。”
  她没听他的,而是在房间里闲逛起来。塔季娅还想生气,被阿纳托利训斥。
  “出去,塔季娅。”
  她无可奈何,又不得不服从。
  虞晞挑了几本书,坐在沙发上看。
  这些俄国名着她大多都读过,也清楚故事的开头和结尾。不过,比起这些深入人心的文字,更令她感到煎熬的,是阿纳托利那灼热的视线。
  书本翻页的哗哗声是房间中唯一的声响。直到夜幕降临,虞晞终于忍不住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意识到阿纳托利对此并不排斥,虞晞的行为也愈发大胆。
  她甚至会故意打扰工作中的阿纳托利,强迫他和自己聊些无关紧要的事。
  “晞,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虞晞的目光扫过桌上成片的文件,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她回过神来,同时点了点头。
  “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该怎么写?”
  阿纳托利拿来一张纸,一支笔,递给她。
  “喏,就是这样。”
  虞晞故意写得潦草,让他难以模仿。
  这时,他又问:“那我的发音正确吗?”
  “正确,正确极了。”
  她一边用俄语夸他,一边用中文骂他。
  “白痴,舌头像被开水烫过一样,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少年揉了揉通红的耳根,见她要走,他又问:“明天,你还会来吗?”
  “不来。”
  她大摇大摆的离开,同时在心中暗自嗤笑。
  他可真笨,若非这罗曼诺夫庄园实在太大,她也不至于被困这么久。归根结底,阿纳托利不过是个18岁的男孩,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钓他,简直轻而易举。
  虞晞回到房间后,找出两张纸,两个信封。
  刚才的记忆不断浮现,她写写停停,最后拿出火漆印章,将信件封上。
  “俄罗斯这什么鬼天气...”
  又下雪了。
  见虞晞想要出门,塔季娅正准备跟上,再次被她禁止。
  她拿过塔季娅手中的雨伞,在雪地里艰难前行。花房离住所本就遥远,更别提风雪还会模糊视线。她拢共也没去过几次,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那名女佣。
  虞晞环顾四周,明面上没有人,也没有监控,不过还是小心为好。
  “这一封信,交给列昂尼德。”
  女佣小心翼翼的藏好信件,同时向虞晞点头致谢。
  “这一封信,交给你口中的那位‘裴又言’。”
  她还不放心,再次叮嘱了一遍:“一定要交给他本人,并且确认他是‘裴又言’。”
  “是,您放心。”
  虞晞正准备离开,忽然又折返回来。
  “对了,帮我个忙吧。”
  翌日,阿纳托利一边处理工作,一边朝门口张望。
  女人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到了下午,他再也按捺不住,把塔季娅喊来。
  “怎么回事?”
  “少主,您是问虞小姐么?”
  “不然呢?”
  “她...”塔季娅艰难开口,似乎有些为难。“她生病了。”
  “病了?”
  阿纳托利迈开步子,朝她的房间走去。
  “怎么会生病呢!”
  “你们是怎么照顾的!”
  大门虚掩着,透过门缝,他看见了虞晞那略显消瘦的背影。
  住在这里,她不太开心,他一直都知道。
  阿纳托利心疼不已,他大步上前,单膝跪在床边。
  “晞...”
  “你怎么来了?”
  她的双颊一片通红,纤长的睫毛垂下,看上去楚楚可怜。
  “怎么回事?”
  “怎么会生病!”
  塔季娅被问责,只好支支吾吾回答:“虞小姐昨天非要出去...外面还在下雪,她...”
  虞晞咳嗽一声,接过她的话:“是。”
  “因为我听说,花房的花开了。”
  “那是你特意养的,我想你一定喜欢。”
  她指着自己的梳妆台,上面有一尊琉璃花瓶。那些花朵开得正艳,花瓣上还挂着些许水珠。
  “虞晞,虞晞...”
  这一行为,令阿纳托利更加内疚,心脏不受控的狂跳。
  “阿纳托利...”她直截了当的提出诉求。“我想回家。”
  “住在这里吧,虞晞。”
  “从今以后,罗曼诺夫庄园就是你的家。”
  “留下来吧,虞晞。”
  “以罗曼诺夫庄园女主人的身份,留下来。”
  可虞晞却摇了摇头。
  “我不要。”
  “我的家在中国,中国申城。”
  “那里有我的事业,我的朋友...我的一切都在那里。”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阿纳托利的表情。见他情绪低落,她再次在心中对他冷嘲热讽。
  这小朋友,还想跟她斗?
  简直是降维打击!
  她并不心虚,或许从前的虞晞也是这样,将无数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更何况,能见到她示弱的男人,他阿纳托利还是第一个,应该感到光荣才对。
  “不过,我也不是不能留下...”
  此言一出,阿纳托利瞬间抬头,碧蓝的眸子中满是惊喜。
  “我不想一直待在庄园里。”
  “你看,我都憋出病了。”
  说完,她再次咳嗽。
  这一咳,令阿纳托利心如刀割,连忙作出承诺:“过几日就是罗曼诺夫家族的冬猎日,你不是会射箭吗?我带你去,好不好?”
  “你可要快点养好身体啊。”
  她点了点头:“医生来看过了,说我只是水土不服,也开了药,很快就能好。”
  “那...一言为定?”
  “嗯,一言为定。”
  看着阿纳托利远去的背影,虞晞躺回床上,嘴角挂着狡黠的笑。
  “拿捏这种小朋友,果然还是以退为进最有效。”
  白痴。
  就这点风雪还想让她生病?
  她把衣服里的暖宝宝取出来,一共有二十几个。这些“作案工具”全都被她销毁,一个不剩。
  柔软的指腹在红宝石手链上摩挲,虞晞蹙起眉头,低声喃喃:“我就快回来了。”
  “别哭。”
  “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