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我思索了会,看向府尹,顺着他的话道:“若我按师长所提议的做,是不是就能证明我清白?就能尽快查出杀我小倌的凶手?”
  府尹见我肯屈尊。她这被架在火上烤的人,像是看到某种希望,立即道:“若世女肯配合调查,当然对案子的进程是大有助益的!”
  “那行啊!”我开始显得好说话:“可我一个人进去吗?我明明是身上的嫌疑是最小的那个,不如都进去坐坐呗!”说罢我又看向温去颜。
  温去颜咬牙:“身正的人为何要主动进狱牢,你以为这只是换个地方住吗?””那身正的人又为何不敢让立案?”
  “这里,没有人不让立案,我也在追查真凶,只不过希望在查到之前能减少造成不必要的谣言。”
  “那这样如何让?将案子立了,让我的小倌在天之灵有个慰藉,知晓他没被淹没遗忘。而我和长姐自愿接受审讯调查,以证清白,若借此洗脱嫌疑,不更好?”我与温去颜打着商量般地说道。
  我如此说完,温去颜盯着我沉默了会,然后迟疑点下了头……
  温去颜担心的不过是在关键时刻温氏的声名问题,且事情本就不是我和温氏所做的,很容易查清。
  而我的目的也不是真要把这个罪名安道温氏上去,我只不过是想把事情引得京城上下都关注,将视线都引到自己身上来,也引起温氏的重视,让他们不计一切代价的想尽快将这件案子查清楚。
  如此一来,迟早便会让温氏也查到那许行舟的令牌曾在我成亲那日也出现过,而且后又在赴欢楼火场周围被捕快拾得……现在那张令牌是假的且假的令牌在府衙的事目前似乎还只有我、许行舟和母亲知道。
  所以在大多数势力眼中,许行舟仍是我母亲的势下。
  只要让温氏以为怀疑她们目前所遭受的一切其实都是由母亲所造成的,那我这阶段的目的便也算是达到了……
  从小到大犯事无数,像这般扎扎实实坐进狱牢还是第一次。
  我环顾四周。
  稻草、起霉的木板床,一步一个脚印满是灰尘的地面……
  这里简直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又冷又难受,鼻尖萦绕的都是阴暗潮湿的味道。
  我提起声音对较远的另一间狱牢喊道:“长姐?还呆得惯吗?我现在感觉有点糟,陪我说说话呢?”
  这里没关着几个人,且都还是隔开关,回答我的只有几声窸窣,温去颜她没理我。
  想也知道,温去颜那样从小身边不离侍从的,再加上她此时还需要忧心家中近来所发生的事情,心情肯定比我还要难安。
  这里到了晚上,除了窄小过道的那几个火把,连个烛火也都没有。
  我叹一口气,或许是实在太无聊,便不由得想到在进来这里之前,我走向许步歌时。
  他却垂下长睫,见我停步在他脚步,他又转而抬头看天。
  我轻笑了声说道:“话都不和我说了,却还想要嫁给我?”
  许步歌一愣,垂下目光侧视着我:“我以为你又会不想理我,又要故意无视我。”
  我由心的问他:“你觉得嫁给我会是好事?”
  而这个问题许步歌回答的很认真……
  在黑夜沉寂的狱牢中深色衬托下,我脑海中许步歌当时说话的声音好像又在我耳边响起:“怎么可能不好呢?我梦寐已久的事,已久的人,能差到哪里?……不管怎样,是你当初答应过我也是答应过许氏的事,你就要兑诺!你没理由不娶我,你该娶的人也本应是我。是去尘偷走了这一切。”
  这是他第一次在谈及到我和他之间的事,主动提及到去尘,这让我当时不知该说什么,于是只移开了目光……
  此时的我屁股底下坐着自己的外衫,背靠在栅栏,本不想问的,或许其实我只想引起温去颜与自己搭话,所以声音不经多想就发了出来:“去尘……回去之后过得如何?”
  果然温去颜还是不理我,于是在强烈的无聊之下,我郁郁闷闷的竟也真的睡了过去……
  且睡得很沉……然后是被狱卒的呼唤声喊醒。
  一睁眼我便觉得不对,我竟然是从狱牢的床上醒来。
  而且身下的触感也柔软,我眼看天花板,手下意识抓了抓被褥又仔细感受一番之后,登时坐起,垂头去看。
  果然……新的被褥厚厚地垫在我的身下,我身上盖着的被子甚至都是熏了香的。
  我凑近仔细闻了闻……这香味,且还是我所未闻见过的。
  因会但心外人进来串供,所以在接受调查期间,是不准有人来探视的。
  虽说这府尹势弱,但我此刻也实在想不到会是谁能夜半悄无声息地进来这牢房,为我铺上这些,然后连我本人都不告诉,就又走的。
  我视线缓缓扫一遍狱牢……入眼的是之前脏乱满是灰尘的稻草被规整到一个角落,连地面都明显被扫过一遍灰。
  且还有一个精致干净有盖、明显不属于这狱牢的食盒静静地放在我的床边,里面还飘出丰盛吃食的香味。
  而我的枕边,是昨夜被我垫屁股、此刻被拍了灰叠好着的我的外衫。
  嘶……怎么说,难道是我的记忆出现了什么偏差?
  这给人感觉未免太贤惠又诡异了些。
  第167章
  “不愧是华月,似乎到哪都不会过得太差呢。”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应景那阴阳怪气的声音传入我耳中。
  转头看向栅栏外,他单手抱着小屁孩,身后跟着那个我认识的捕快。
  还有两个狱卒帮他搬着好些东西——也都是探监那老三套,棉被、吃食、换洗的衣物。
  我走过去,鬼使神差地就将视线放在狱卒送进来的那几套衣物上……嘿!这次给我的不是他前妻主的旧衣,倒是新的了。
  我回看向应景,他也正好收回巡视完我这间过于温馨的牢房的视线,但他没多问,似乎是以为出自府尹的巴结。
  待我走近了,他弯身将璨儿放下。
  我便蹲了下来隔着栅栏伸出手指,任由扶着他父亲的腿才能够站稳的璨儿抓我手指玩,边学着应景方才阴阳的语气说道:“不愧是师长,似乎在哪都能显神通……”我仰头对他笑:“师长怎进来的?”
  收拢的折扇被应景把着一下一下地敲在另一只手的手心:“当年帮这个府尹处理了点小事。府尹的主夫身为一个男子却肚子没货,无法接引天命,于是这妻夫两一合计,就干脆找一个身家清白的男子来借种吧,哪想真一举夺女。可成功之后,女也生下来了,那男子却不肯了,想要登堂入室,还偷偷抱着孩子去了户籍所,试图滴血认亲,计入户籍,好险被拦在了户籍所门口,这事当时可闹出不小的动静。”他声音悠悠就与我顺带聊起了八卦。
  女子每生育一次,体内的孩子能给女子的身体提供莫大的治愈能量,生育时,更能排出体内的灾厄,使得女子身体比之前更健康强韧。
  而能让女子怀上孕,是男子生存于这个世间的使命,是荣耀。
  女子夫侍多,男子又父凭女贵。
  而在确亲环节,我国很有一套讲究,基本难出错。
  大户人家即虽对每日服侍妻主的时间会做记录,但女儿生下当日会有户籍所的人上门登记时,不止会核对夫侍侍寝的记录,还会带上户籍所独有的血亲石进行确亲。
  这个石头中间有一个凹槽,同一时间只能只会消化一脉的血液。
  也就是说,将父亲的血液滴上去隐入石头之后,只有与他同脉的孩子的血再滴上去,石头才会吸收。
  若不是他的孩子,便只会浮于表面进不去。一旦确亲了,便会记录在册,该孩子是的双亲是谁,是更改不了的。
  有多少男子就是靠的孩子坐上了本坐不上的位置,跨进本跨不进的门槛。
  尤其是像府尹这种主夫没有能力的情况下,往往后院里更是热闹。
  “闹?”我还是不解:“这有何需要闹的?将那男子娶了,娶入府纳为侍夫,孩子交给主夫养不久可以了?”
  在南嘉国这样严谨的制度下,若生下的是个儿子还好说,要等十岁埋隐红之后才能入籍,入籍也是只要登记就好了,不需要过血亲石。
  可生的是个女儿,若想要在户籍上动手脚,怕是要下好大一番功夫。
  我觉得府尹一开始就不该说什么借不借种的,夫人无种,直接娶侧夫又或者因实在喜爱夫人,想给他一个在后院立身的依托,那纳侍不就行了?
  反正侍夫以下所出的孩子是没有继承权的,身处为这个位置上的男子应该都巴不得自己的孩子能够认主夫人为爹罢?这样就有一份光明平坦一点的未来。
  没有继承权的孩子,若得家主的喜爱,那还好;若不得的话,那官路都不大好走,大多都得另辟蹊径地去经商,去走武路当兵,用血肉博未来。
  我这样说,应景似乎顿时就明白了我心中所想,他望着我莫测的笑,然后道:“华月,你到底还是刚成婚,家宅后院之事,有时候可不比朝堂的事处理得轻松。男子嘛,不到万不得已,有哪个真能心甘情愿地去养别人的种,况且还是和自己妻主所诞下的孩子?又有哪个男子真甘心在自己面前唤别人爹?”